橙子汁吱吱

鸡血来得快去得也快

【九辫】花烛事(下)

古老的破镜重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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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
洗完澡一摸手机就看到杨九郎给他发了条消息,说自己在三条街外找了家酒店先住一宿。

他回道:“好的。”然后抱着手机睡了过去。

醒来的时候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他不记得自己前一天晚上有没有好好拉窗帘,麻木地揉着眼睛走到窗边,刚拉开了一个缝儿就被过于明亮的太阳撩到了眼睛,眼泪瞬间往外涌,他只能闭着眼睛在桌子上摸抽纸盒。然后,手肘非常惨痛地碰到了什么,一个挺沉的东西叽里咕噜地滚到地上。

听动静,应该是隐形眼镜的护理液。

他还在心疼又该买新的药水了和还好没砸到脚之间纠结万分的时候,却听到背后卧室门被急急推开。

“怎么了?”是杨九郎的声音。

对哦,昨天不光是人走了,还拿走了他的门钥匙。

“隐形眼镜液被我碰到桌子底下了。”他弯腰捡起药水,还好,盖子拧挺紧的,一滴也没撒出来,他心情好了些,抬眼看向对方,“我倒是没想到着你今天早上还会过来。”

“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我的祖宗。”对方上下打量着他,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隐瞒什么,“比如,现在马上11点,我正在做午饭。”

“11点了?”他吓了一跳赶紧去看自己的手机,下午2点还有课,本来还想着中午去买个冰激凌吃呢现在估计也跟不上了。

“对啊,我进屋的时候你睡得还挺死,”对方说着,越过他去拉窗帘,“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,被子一蒙连哼哼都没有。对了你睡相差成这样,晚上都不拉窗帘,不怕对面住着啥变态偷拍吗?”

“没人有你那个癖好。”他没好气地反驳。作为长年累月和他一起行动酒店住一间的搭档,没人知道杨九郎手机里有多少张自家角儿的睡颜,什么姿势都有,千奇百怪,跟集卡一样。

“我觉得挺可爱的。”杨九郎反驳,然后伸手指着床上,“被子我就不管了啊,我那儿土豆才切了一半,你自己收拾完等吃饭就行。”

 

“分手的事儿你妈没骂你?”吃饭的时候张云雷左思右想,还是问了出来。他是真的好奇,因为他印象里杨九郎他妈挺喜欢这个姑娘的。

“骂了,但是没用啊,掰了就是掰了。”杨九郎说着又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,“她总不能逼着我把人家又追回来。”

“你说你呀,人家女孩对你哪里不好?”这话说出来张云雷是有些难受的,他不想这样子讲话,但是作为对方的搭档或者好友,这种略带嫌弃的语气最适合现在的场景。

“她是挺好的,我对她也不差啊,我俩只是突然发现,靠对对方好完全不能成为领证的理由,”杨九郎想了想才回答,继而又看了张云雷一眼,“谈恋爱的时候没感觉,一涉及到结婚过日子,这个问题就变得更严重了。”

“我能说我听不懂吗?”他不想听杨九郎讲起自己的感情细节,从来都不想听,哪怕那个姑娘已经成为了过去式。他只能仓促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弱智的理由。

“你肯定能懂。”这次杨九郎不再像之前那样顺着他,他放下碗定定地看过来,“磊磊,”他甚至叫了张云雷这个小名,“我不想改变什么,我想一直像现在这样,七老八十了也不会变。如果结婚会改变这一切,那我宁可不结婚。”

这句话说得太重了,重到张云雷没办法接下去,他缓慢地咀嚼着最后一口米饭,嚼得两边腮帮子生疼,半响,他才轻轻说出一句:“不值得。”

“哪里不值得?”对方反问过来。

“翔子,”时隔三个月,张云雷重新叫出了这两个字,“相声只是你的一份工作,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平衡是可以自己花时间找的,我只是你的搭档。”

“搭档?”这个词似乎刺痛了杨九郎,他眯起眼睛,“你是说,这些年,我都只是你的,工作搭档?”

“你当然还是我的家人。”张云雷赶紧补充,“正因为这样,我才不能看着你……”

“看着我什么?不结婚吗?这算什么大问题吗?现在不结婚的人那么多。”对方反驳道,“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像现在这样,商演也好,节目也好,什么都行,你不在小园子的时候我还能帮你看着,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一起去,你的腿才没好多久,时间还长,我们还有大把好地方没去过。”

“倒是你,你最近一直在把我往外面推,你刚也说了,我们是一家人,可我感觉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坦诚。”

张云雷记忆里,杨九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严肃过,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笑眯眯的,这让他有些陌生的无措。

“我拼命地猜,但是一头雾水,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惹了你,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,我买了飞机票过来找你,却看起来依然没什么用。”对方一口气说完,直直地看过来,视线像是要把他射个对穿。

“你真的想知道实话吗?”张云雷看了看表,又看了看自己到大门的距离,突然轻声说——他做好了对方被他的实话吓傻之后夺门而出的准备。

“那张照片,是真的。”短短七个字,说出来只用不到半秒,他看着对方收回目光,继而浑身僵硬,脸更是变得惨白,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来半个字。

“我就说吧,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他都佩服自己还有心情对对方笑一笑,径直拿了包往门口走,“我先去上课了,今天晚上应该也不回来,你可以现在买机票回去和我姐交差了,钥匙啥的你看着处理吧。”

出门前,他最后回头看了屋里的人一眼,对方还站在餐桌边看着他,脸色已经由白转红,表情有些纠结,倒是算不上难堪,这让他心里多少好受了些。但也分辨不出是喜是悲,杨九郎此时整个人都显得古怪得要命。

“再见。”张云雷说,然后摁下了门把手。

 

7.

“怎么了?”朋友涮了一块牛肉,疑惑地看着张云雷埋头拨拉碗里的虾丸,“我发现你搭档一来这边你就开始心神不宁。”

“我和他摊牌了。”他回答。

“你俩摊啥牌?你不想和他干了?”朋友“噗嗤”一声乐了,“开什么玩笑,你俩多默契啊,现在换搭档多伤大家的心。”

“说不下去了。”最后一层维系尊严的保护膜都被他中午不管不顾地一赌气撕了,现在的他,在杨九郎面前可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。他没那个勇气猜测对方被那句表白似的话能炸出什么多么好的反应,没被恶心吐到当场摔门已经是万幸,以后怎么还可能继续和他在台子上演一出出老爷夫人的戏码。

但是说出来,他倒是痛快多了,像是卸下了一个天大的负担。

他能预计到万一杨九郎把他的话告诉给姐姐姐夫的时候,场面会有多激烈,他甚至做好了家里打电话过来他就坦白一切的准备。不过就他对杨九郎的性格估计,对方默默回去应该是可能性最大的,说不定找一个新的搭档试着上上台磨合磨合,天长地久的,总能把这些不重要的事丢掉。

朋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,没有再接话。

吃完饭他抢着去刷卡,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朋友正在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看着他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跟你搭档说今晚不回去?闹成这样了?”对方指指他的手机,是一条微信的提示信息,上面是杨九郎问他今晚住在哪里,“刚亮了一下,我就扫了一眼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你公寓客房借我住一晚?”他抓起手机。一晚上杨九郎只给他发了两条,一条问他晚上打算吃什么,他没回。第二条就是刚才。

“看起来他没觉得你俩有闹掰啊。”朋友开车的时候还是懵逼的。

“那是他缺心眼。”

这话是有失偏颇的。杨九郎绝对和缺心眼三个字挂不上边,无论是台上的现挂,还是处处护着他帮他圆话的采访,还是师父长辈宴会上的发言,都是游刃有余的。尤其是在跟他有关的事上,大大小小,事无巨细,他什么都不用操心,甚至在机场除了安检得自己拿自己东西,其他时候他连自己的机票护照都不拿。

但是这个时候,对方怎么能和之前一样,表现得若无其事呢?

他到底在想什么?

他真的不在乎中午那些对话吗?

对他毫无影响吗?

这些问题让张云雷一路上都坐立不安,进门的时候手机铃突然响起来,惊得他险些被地上的拖鞋绊倒。

朋友转身放钥匙的时候也看到了来电显示,他耸耸肩:“看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缺心眼。”

 

电话里杨九郎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,好声好气地问他晚上什么安排。

“我今天住朋友家。”张云雷捏着手机,仿佛说每一个字都要用上全部力气。

“是那个朋友吗?”对方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对,明天上午他顺便开车送我去市里买东西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又说,“大林那边要是还催得紧,你就先回北京吧。”

那头沉默了,久到张云雷想说要不就这样吧我睡了的时候,才重新出了声,声音很小,杨九郎从来不这么说话的。“所以,又是这样?”

“什么?”他的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来。

“你又不要我了?”

“我没有。”他下意识反驳。

“第三次了,磊磊,这是你第三次不要我了。”杨九郎的声音断断续续,八成是刚喝了酒,他一喝就容易大舌头,“是我逼你太紧了吗?”

“你知道这不是原因。”他舔舔嘴唇,发觉上嘴唇有些干裂的刺痛。

“那是什么?那张照片?那算什么狗屁原因,你亲了我?那能说明什么?说明你喜欢我吗?”对方的这几句话听在耳朵里宛若最不堪的凌迟,他不由得咬住牙,视野突然开始模糊。

“那就能说明你喜欢我吗?怎么可能呢?你喜欢谁也轮不到我啊,我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,”隔着电话线对方并看不到他现在几近崩溃的样子,只是一昧地往下说,“全社都知道你喜欢长得漂亮的,我跟这个形容半字都沾不上。”

“谁让我这么有自知之明,对吧。我就希望你好好的,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,开开心心,总有一天能碰上你喜欢的那个人,还能想着让我做伴郎,我就站在台上,看着你捯饬得漂漂亮亮的,和人家交换戒指。”

“我只想这样而已,我不想做任何改变,所以我和女朋友掰了。这个理想很难吗?怎么你觉得它能困难得就必须不要我了?”

“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真的,”张云雷的鼻子彻底酸了,有一股巨大的叫做悲伤的东西从眼窝深处奔流而下,耳根和鼻腔一片酸胀,连牙关都在哆嗦,握着手机的指尖颤抖着,被从心脏倒流回来的血液用力撞击着,疼到他咬紧了嘴唇,有腥味从唇齿间弥漫到口腔深处,让他隐隐作呕,“杨小瞎,你对自己能不能有点儿信心?”

“你说,什,什么?”对方显然愣住了。

“同样的话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。”他拿空着的手抹抹眼睛,掌心一片潮湿,指尖颤抖地不听使唤,“你就是缺心眼。”

“是是是,我是缺心眼儿,天字第一号大缺心眼儿,祖宗你现在哪儿呢我去接你?”明白过味儿来的杨九郎完全陷入了“您说啥就都行”的狂喜漩涡里,继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换了个语气,“我说你那个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早就想问了憋了我这些天……”

“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。”他轻声呵斥,语气却温柔得像一团棉花糖。

“喝酒了别乱跑,我等下就回去。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—

 

拖了一个月我终于把这个坑填上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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